作者：鸟川十八
字数：7,122 字
「上」
「小苔丝你很努力了哦，爸爸妈妈将来就指望你了。」
年幼的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大概就是父母笑着对我的期待。
我的家庭很幸福，至少在我成长到现在高中的这一段人生见闻中，父母不曾
对我有过家暴的行为，连称得上教训的话语都很少，即使考试考砸了，也会认真
地陪我复习；即使家境一般也拼命地赚钱供我上最好的高中；就算是唯一称得上
爱好的魔术，父母也在生日的时候随着往常的练习册一起，送给我人生中第一套
魔术道具。
或者说，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成绩上去，只要排名上去。
父母生我，养我，他们也只期望我的成绩变好，然后让他们享福，这一点都
不过分。
即使我并没有那么聪明，但我依旧认真地做笔记，不想辜负父母的期待。
即使我想和父母聊聊天，但看见父母晚归疲倦的身影，我就无法再打扰他们
一下。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不累，苔丝专心学习就好。」
因为在我忍不住抚慰他们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小苔丝真厉害，魔术连爸爸都骗过了，成绩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不对，明明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戏法很拙劣。
「没事的哦，妈妈不喜欢吃这个，苔丝爱吃就多吃点，回家我们把作业做了
好不好？」
不对，我是想和妈妈一起吃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再也不想说，再也不想看了。
明明我的家庭很幸福，我也更明白这样一个能衣食无忧，父母开明的家庭不
知道多少人羡慕。
但是为什么呢？可能我从小就很懂事了，连一句抱怨都说不出来。
因为爸爸妈妈都那么辛苦供我上学了，他们连我的失败都一直包容，我怎么
可以任性？
于是我收起心思，收起魔术道具，强忍着呕吐感去学习，把自己最不擅长的
试题一遍又一遍地做完，如果还错，那就在书桌前扇自己一巴掌，这样也能打起
精神不至于犯困。
等到终于有一张试卷全对了，我才发现如果不去有意识地调动嘴角的肌肉，
连笑都笑不出来。
我丢失了情绪，但没关系，这个不关键，是可以装的，我看着满分的卷子，
满意地笑了出来。
我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太棒了苔丝，只要再坚持三年考上XX大学，下半辈子就无忧无虑了。」
我强忍着到了厕所，在成绩出来那天吐了个痛快。
这样不对，既然如此，那就反过来吧。我开始强迫我放浪自己，上了高中后
在课堂上钻研魔术，课后和朋友们撒丫子玩，成绩果然一落千丈，内心却感到了
久违的活跃。
我把不及格的试卷摆在爸爸妈妈面前。
「没事的，苔丝。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做好，重点高中压力肯定很大吧，爸爸
妈妈不会给你压力的，加油学习一定能赶上来。」
「妈妈今天下班又赚了一点钱，苔丝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买好不好，但是不
要在上课的时候再玩玩具了，会影响学习哦。」
为了苔丝，爸爸/妈妈吃再多的苦也没关系。
为了苔丝，爸爸/妈妈干什么都可以。
那为什么不骂我？那为什么宁可看着试卷也不看我？为什么在我面前要这么
卑微？这是正常的嘛？
或者说不正常的是我，我为什么要玩不务正业的魔术，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去
违逆如此辛劳的父母，只要学习大家都能幸福，魔术终究只是玩具的一部分。
就如同我是父母的一部分。
「好巧。」
「你是苔丝·科特金吧？」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 ＊＊＊ ＊＊＊
「好巧。」
「你是苔丝·科特金吧？」
一个端着餐盘的身影出现在餐桌的斜对面，礼貌地向我问好。
是新转来的男老师，因为还挺年轻帅气的在女生圈子里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寒暄过后他就在斜对角坐下了，现在的老师礼仪还挺正……
我百般无聊地咬着饭勺，想着有的没的，随便找了一点话题。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你，当然是因为你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我吗？」
啊才刚夸完你，怎么就开始搭讪了。
「嗯，硬要说的话——」
「就像金苹果一样吧。」他可能对这个评价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金苹果？你又不是文科老师，这样的搭讪方式也落伍了耶，说起来老师对
学生说这些话可是职权骚扰哦～～」我笑嘻嘻地调戏这位年轻老师。
「不，不是啦，我没有那个意思。」
老师连忙解释。
「我只是想说苔丝同学看起来很显眼，很厉害！」他试图总结着话语，「就
是像金子一样的人，还能带头活跃气氛，将来一定会发光发亮。」
「那苹果这部分呢？因为我长得像苹果？」我追问道。
「可能也有这部分印象吧，不过我因为职业习惯多关注你的时候，发现你虽
然挺开朗的，但带动气氛的时候更像强迫自己要这么做一样。」
「我不太习惯做一些强迫别人的事，刚才上课也是，我的第一堂课如果不是
苔丝同学估计会很闷吧。」
男生确实是很闷啦，女生都在发花痴而已。
「总而言之，金子是好的，苹果也是好的，但金苹果就只是单纯的摆饰了。
苔丝同学也不用想着要成为什么，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了，毕竟我接下了老师的
工作，还是要认真做……」
他后面喋喋不休的话我没有听进去。
苔丝同学也不用想着成为什么，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明明你什么都不懂。
「老师是大人吧，应该比我更加理解有些事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我的语气稍微冷落了起来。
不好，我对一个陌生人撒什么气。
这里要微笑着圆场……
我扯起嘴角抬高头，发现他直直地看着我。
「无可奈何，必须要做的事是有，而且会很多。」
「但是人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是所有人的权利和义务，没有谁
必须成为什么。」
「那样的人，要么是他人的玩偶，要么是自己的傀儡。我先是我，然后才是
怎样的我。」
「苔丝同学也是，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缘由，但如果这使你不开心，那请不要
去做。」
「我想要了解真正的苔丝·科特金。」
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率地表述想要了解我的意愿，他灼热的眼神仿佛要把我身
上的金箔给剥落，直达我未曾问世的核心。
我张了张口，一股力量催促着我说出从未说过的话。
「我……我喜欢魔术。」
「嗯。」
「我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上课回答问题。」
「嗯。」
「我喜欢和爸爸妈妈一起玩，我不喜欢他们强迫自己很累，那样我压力真的
很大。我喜欢爸爸妈妈把话说出来，我喜欢错了就是错了，不要一直包容我。」
「……嗯。」
「还有还有，我不喜欢……」
我越来越激动，为什么这些话我没有早点坚持说出来呢？
责任、义务，因为父母从来不责怪我，所以我没有叛逆的理由？
理由，为什么需要理由呢。
台阶、借口、无形的压力，我原来一直在逃避。
逃避那个说不的我，为了成为不让父母伤心的乖孩子。
说出口后，心情越来越舒畅了。
「苔丝同学，你终于笑了。」
面前的男人笑着，眼神显得更加温暖。
原来不用控制，也可以笑得出来啊。
我这才意识到嘴角的弧度。
但我很快又意识到了另一种情感。
把头快速埋低，双手捂住通红成苹果的脸，不敢直视他。
「还有吗？」
声音从远方传来。
「……叫我苔丝就好了。」
我只能如是回应。
还有我喜欢你。
「中」
「那个……苔丝同学。」
「嗯～～」
我蹭我蹭。
「……苔丝。」
「嗯⭐ ！」
抱紧。
「差不多该松手了吧，待会被其他同学老师看见会误解的。」
身边的男人发出无可奈何的声音。
「哎？原来老师对我是那种想法吗？真讨厌ヽ（≧Д≦）ノ」
我拍我拍。
但我也借势松开了手臂，毕竟要是真的传出奇怪的谣言，老师被调走就失策
了。
大魔术师苔丝的一生一次的毕业晚会告白大舞台没有主角怎么行？
告白后就是结婚，然后孩子～～呀！不知道老师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既
定生两个以上那还是男女一起……
「苔丝我们到了，怎么了，今天又有什么开心事？」
和往常一样，我们在下课后找了间空教室来练习魔术，这间老校区的教室虽
然刚来的时候布满灰尘，但现在摆满了我的魔术道具，我喜欢和所爱之人在一个
地方一起留下痕迹。
「苔丝还真是直率啊，心里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了。」
「这对大魔术师来说，可是不！需！要的，而且这听起来是不是在说我像笨
蛋一样？」我鼓起脸，气呼呼地说。
「没有没有，这可是很厉害的啊，苔丝有着感染别人的能力，这点很适合成
为大魔术师。光是看着苔丝开心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忍不住高扬起来。」
老师总是能转着弯夸到我想听的点，我觉得老师才是大魔术师。
「这种光是待在苔丝身边就能开心的超能力，我很喜欢哦。」
撤回，老师是爱的罪犯❤ 。
「咳！夸我可是没用的你这小偷。大魔术师苔丝的究极大难题还没有解决。」
脸色通红的我正经地咳了一声，把今天的课题提出来。
「小偷？？？不过确实，要现场表演的话练习是必需的，技术其实已经挺熟
练了，现在的关键是不能很好地进行表演。」
「与其说是不会藏，不如说苔丝你太过于专注魔术的过程了，你在表演的时
候太担心魔术的失败与否，导致观众的视线和你一起同步了，这样再高明的技术
也禁不起这么多双眼睛的拷打。」
「那么训练的重点就显而易见了，着重锻炼手眼协同，要克制自己别去看操
作的手，先做到这一步，然后我们再去考虑视线误导这些进阶玩法……」
看着眼前的男人有条理地列出核心问题和解决方法，除了持续萌动的心跳，
更多了一份敬仰之情。认真观察听取我的意见，还能给予我稳步增进的指导，虽
然本人经常说不太适合老师，但我觉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老师了。
原来真的有人能为了这样的我，下这么多功夫，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觉得
如果和他一起的话，我一定能成为闻名世界的大魔术师，他就是大魔术师的贴身
助理，我们能一起走遍整个世界。
「……那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训练了哦。」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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